他们站在和平大厦门口，岳教练指着路边的小摊说着。

        计价开始收费，邹颖坐在靠里的位置，正对着韩文博后脑勺，窗外路灯的光斑映在她脸上，疏疏落落的。夜里开出租为省电，司机一般不会开车内的灯，黑暗中，邹颖和岳教练坐在后座的两端，各怀心事。那岳教练的子看着板正，倚着车窗，垫上的左手一寸寸地朝邹颖爬去。

        她换个笑脸，对岳教练说：“这多不好意思。”抽走他手里的十块钱，“我给你带吧，油条豆腐脑行吗？谢谢你今天送我回家。”

        岳教练一撞在前排椅座的后背，邹颖吓得两手紧握把手，她幽怨地瞪着韩文博的脑袋，意识到这是他的恶作剧，她带着怒气说：“开慢点！”

        邹颖刚想拒绝，韩文博在前座不耐烦地“叭叭”按车喇叭，促：“走不走啊，空调不要钱？”

        一上车邹颖当即认出韩文博，两人的眼神在后视镜里点了一下，迅速分离，各自都没挑破。“师傅，先去一机厂家属院。”岳教练。

        她看见岳教练额晶亮的汗珠，物业抠门，一楼门厅是公共区域，不舍得开空调，她猜他等的有一段时间。算上今天，邹颖已经连续三天拒绝岳教练的邀请，她恋爱经验少，脸也薄，拼车是个合情合理的提议，她总觉得再拒绝的话，未免太不尽人情。

        韩文博攥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他一脚油门冲出去，岳教练“可以”的“以”字还没说完，话音便飘散在风里。一路上风驰电掣，韩文博把对邹颖变心之快的气，全撒在开车上，心里骂岳教练贼心不浅，家里离一机厂三公里远，还敢和邹颖说顺路，找零时钞票快扔到他脸上。岳教练脚刚落地，韩文博就轰油门跑了，他想记车牌号到出租车公司投诉都不行。

        “邹老师，吃点夜宵再回去？”

邹颖感觉怪怪的。她倒不是觉得岳教练有坏心，不喜欢的人喜欢自己，邹颖就有种别扭、负担的感觉。

        “先说好，车钱AA。”她。

        邹颖回，弯腰看着车里的他，岳教练笑说：“十块钱太多了，到我家才十三。这样吧，邹老师，明天早上我给你带早饭，多的钱就当饭钱了。”

        “一起打车走吧？我家也在一机厂家属院那片。”

        韩文博呛声：“你行你来开！”

        后半程岳教练老实多了，手规规矩矩的，韩文博摁亮车的小灯，不给后座留一丝暧昧空间。到地方邹颖给了岳教练十块钱，说是拼车的钱，岳教练着钞票，扒着车窗喊：“邹老师――”

        岳教练着脑门，不忘从中调和。他是习武之人，但崇尚和平，不到关键时刻不出招，韩文博车开得冒失，人说话也难听，按说这是展现魄力，和他大动干戈的好时机。可岳教练看他剃个圆寸，工字背心出的两臂肌肉偾张，右大臂扎着绷带，像是个混社会的，说不定还犯过事，一看就不好惹，他也没了胆子争吵。

        这都逃不过韩文博的眼睛，他视力多好啊，从小是家属院打弹弓的好手，不知眼镜是什么滋味。后视镜里，他的眸光像鹰隼般锐利，仿佛能刺穿混沌的黑暗，邹颖自始至终看向窗外，手自然搭在侧，就在岳教练的小拇指快碰到邹颖时，韩文博猛踩刹车，装作有车突然冲出，骂：“靠！不长眼！”

        “我给我留了晚饭。”

        韩文博半小时前就不拉客了，紧闭门窗，调高空调风速，憋着一车的凉气，在和平大厦的路边等着接邹颖下班。见来人他就不乐了，他早知六楼那个教练没安好心，先前他们好着的时候，韩文博直接到培训机构里接邹颖，那个岳教练鬼鬼祟祟地隔着教室的玻璃看邹颖，见她迟迟不下课，灰溜溜地下楼去了。

        “邹老师消消火，司机师傅也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刚才那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