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一切纠葛与不甘、一切开始与结束，一切爱与恨、情与仇都在间酿成的蜜酒，一口饮下，甜得恰到好。

        分开后，布鲁斯了，直勾勾地盯着席勒的眼睛。隐隐约约的水光泽在灰瞳中波动，如同清晨雾中凝结的水滴，莹蓝的色彩在其上闪烁，波光潋滟。

        “如果你想等我夸奖你，大可不必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席勒使劲眨了下眼，理智的弦直到现在才在情的惊涛拍岸下摇摇坠，“我晕海。”

        布鲁斯握住了席勒紧抓着伞柄的手，轻笑了一声，“需要方舟吗？……我知你晕船，所以是命名为方舟的战机。”

        席勒翻了个白眼，说：“0分。看得出来，毫无意义的情话起码占据了你脑容量的百分之30。如果你能把这分腾出来分给心理学，或许我们早就是同事了。”

        虽然席勒说的话并不客气，但夹杂在话语中的微妙停顿让这番话失去了应有的威慑力。

        “我想这里还少一张足够柔的床。”布鲁斯不想在这种时候也听这张嘴批判他的课业，所以他直接抱住了席勒的腰将他举了起来――很重，但还能承受。

        突然的失重使席勒下意识地曲起双夹紧他的依靠。形势一下子从居高临下的施压者变成了被学生抱着走的八爪鱼，然而越来越混沌的大脑让他难以脱离这种接，他只得压下又一声息，嗓音低哑地在布鲁斯耳畔呢喃。

        “雨伞要是丢了，我就用蝙蝠的翅膀重新一个。”

        还好蝙蝠里用于休息的床并不远，虽然小了点，但还够用。布鲁斯把清瘦的黑西装教授放在了床上，了口气，嘴角向下撇，有些不高兴地说：“希望待会儿你还有力气想念你的雨伞……教授。”

        最后一个单词被轻缓地吐出，尾音微微拉长，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暧昧。

        思维高塔中，天井栏杆旁，在布鲁斯和傲慢席勒吻上的时候，超我立刻捂住了本我的眼睛，而本我则捂住了怀里那团灰色史莱姆的眼睛――灰雾是没有眼睛的，但如果它有眼睛的话，大概就在本我捂着的位置。

        “接下来的画面就不适合我们观看了。”超我喃喃，他推着本我往房间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朝上方喊：“贪婪，别扒拉着门框看了，快回房间里去！其他席勒，注意关好门窗！……还有病态，别出那么危险的笑容，收敛点，傲慢是自愿的。我可不希望下次放你出去之后，傲慢向我抱怨他的小蝙蝠丢失了某个重要位。”

        “我会给他一次刺激的验，让他死在香甜怀抱中的。”虽然这么说着，但病态还是收起了杀气，慢吞吞的往房间里走去。

        傲慢不知思维高塔中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也完全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思考高塔的事了。布鲁斯的技巧自不用多说，仅仅一个回合，傲慢就被弄得丢盔弃甲，再也维持不住那种严肃的气质，完全在了床上。

        暧昧的息如同外界哥谭的夜雨，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灰蒙蒙的双眸水光转，情与快感交织成混沌的风暴，有种诡谲的美。布鲁斯在这双眼周围落下一个又一个绵长而热烈的吻，吻去那些苦涩的生理泪水。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席勒哭泣――尽是以一个Alpha欺负Omega的方式。而这给予了布鲁斯极大的快感，不光是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作为长期被私仇教导的可怜学生，布鲁斯并不是没想过要将席勒按在地上“揍”一顿。那些幻想无比真实，真实到每一缕发丝的运动轨迹，他都了然于心。然而当他真正按倒了席勒之后，他却犹豫了。

        “这是真实的吗？”

        他摩挲着席勒苍白消瘦的腰，情爱的痕迹随着他的手一路蜿蜒，在腹间蔓延成大片大片的红痕。细密的汗珠顺着师长仰起的脖颈下，浸了他的掌心，带来灼灼的热意。

        “你想听真实与虚假的辩证相关论文吗？”席勒有些晕眩和虚弱地说。源源不断的空虚感正折磨着他，一浪高过一浪。简单的爱似乎仅仅是饮鸩止渴，又像是被丢入火堆的柴薪，只会让情之火愈烧愈旺。

        “……还是不了。”布鲁斯果断拒绝。几句对话揭过了这场短暂的间幕，蝙蝠外的雨声越来越大，雨水冲刷着翠绿的叶片，寒风动树枝，摇曳不止。哥谭雨夜总是格外寒冷，那随着雨滴落下的寒意能透过包裹严实的雨衣浸入骨髓，让人有种难以言说的孤独感。仿佛置于一片茫茫白雪地，极目四望，只有毫无温度的皎洁月光，落在旅者上。

        而蝙蝠内温如春。两名旅人在升温的望中沉沦，他们拥抱、他们亲吻，他们妄图用对方的温驱逐如影随形的冰寒气息――

        起码在这个雨夜，他们交的灵魂，足以抵御任何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