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人。”

        她的手很糙，很冷。但某些记忆如同破闸的洪水，顷刻间浇上来。

        白想起自己初一时被堵在巷子里打了一顿回家后，是淑云给她包扎伤口，开口叫白建业给她转学......是不是，是不是淑云其实并不厌恶她？是她自己提前了假设，因此在解读时天然地带有了某种偏向？那次吃螃蟹时，也许那声笑并非带着恶意的讥讽，只是因为女儿笨拙的表现而觉得可爱？夜晚来到她房间看她，是不是只是因为担心她又像前几天那样因为踢被子而感冒吊水？七楼的最后一眼，那看不真切的表情，是仇视吗，是痛苦吗，还是不愿在女儿面前自杀而与凌然死意搏斗的犹豫？

        她忽然意识到淑云并不是不爱她，淑云只是爱得少、爱得偏心、爱得大错特错。也许白曾得到了她给出的十颗糖中的一颗，只是她没有尝到那一分甜，也太在意那不属于她的九颗。

        可是现在，这借助不可知力量得到的会面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如果再不说出口，再不表达自己的思绪，这将永远成为遗憾。白并没有时间去思考，去使用自己的理。永别近在眼前，在她理解自己的行为之前，忽然被心里涌出来的强烈情感所支。

        “妈妈......再见！”白扑过去，伸出手抱住了她。她并不清楚正准备离开的淑云是什么表情，但此刻，心里阵痛和释怀让溃烂的、被几度遮掩的伤口撕裂、脓。

        但她感觉到淑云轻轻回抱了她。宛如错觉般微小的力度，代替了未曾言说的千言万语。

        孟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白啜泣着缓缓松开了手，看着了母亲离开前温柔的微笑。

        也许这个拥抱让她们都得到了某种解脱。

        又拿回自己的阿婆说自己耗费了太多法力，脚步虚浮地回里屋休息。白的眼泪断断续续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住，孟生一直沉默着，不厌其烦地一次次帮她着眼泪。

        两个人从门槛跨出去的时候，院子里鼎盛的日光洒在肩，略有些刺眼。洋洋的感觉和因为哭泣缺氧的大脑让白感觉恍若隔世，她觉得自己死过一次，又得到了机会新生。她好像熬过漫长的寒冬和酷暑，由一株扎在阴仄角落小小的蕨类植物，长成一颗肆意而坚的小树。

        她终于，不再被过去困住了。

        ......可是为什么阿婆又这么快换回了衣服在这除草？

        白很纳闷。

        离开阿婆家一段距离后，孟生忽然脚步一顿：“乖宝，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找她说句话。”

        “哦，好。”白还是有点愣愣的。

        孟生折返回了阿婆家，走进了里屋。老人家正懒洋洋得靠在椅背上休息，即使发现他来了也没有换个正经点的姿势。孟生轻笑一声，从口袋拿出一块玉，摆在她桌上：“谢咯。”

        “客气啥，之前那事还得多亏了你帮忙。”阿婆又摸出一包烟，短暂走了下神后说，“你牌子没带上？”

        孟生一脸不在乎：“给她了。谁知那两个会不会害她。”

        “快走吧，没牌子压不住了，我家老仙怕你。”阿婆摆摆手，抽了口烟。

        “哈。”孟生笑笑，“那走了。”

        看着那人准备转离开，她又有些犹豫地开口：“你真不准备......难你真不想成仙？”

        “不想。”举起手抱着自己后脑的孟生脚步没停，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声音随着他走远越来越模糊，“不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神仙又有咩意思啊？”

        他后知后觉地担心某个小姑娘在自己离开之后又掉眼泪，于是他加快速度，回到看起来呆呆的白边。女孩子挽着他的手臂和他并肩走了两步后，终于忍不住带着厚重的鼻音问：“孟、孟生，为什么阿婆她换衣服这么快啊？”

        孟生乐了：“她是出啊，有两个的。一个魂换着用的。”

        白震惊：“好神奇！真的吗？”

        “假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