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入沼泽的那泥鞭――和明之前的描述不大一样，这里有些泥鞭布满荆刺，郁的黑蔷薇在其上怒放。安隅眨眼间,  沼泽泥便将蔷薇覆盖了,  但片刻后蔷薇又重新破泥而出,  而后再被覆盖，此消彼长，周而复始。

        不远突然炸开一声剧烈的抽打，一泥鞭狠狠抽断了另一，几片蔷薇花破散在空中，带着胜利的傲慢姿态缓缓沉入沼泽。

        秦知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思忖：“泥鞭在污泥和蔷薇花枝之间反复切换形态，朝我们抽下来时，那东西是污泥形态。但有趣的是，蔷薇形态一直在攻击另一方。”

        他虽然说着有趣，但那双黑眸却冰冷暗沉。

        “炎长官在和黑山羊争夺势力。黑山羊想要和炎长官彻底合，而炎长官则在疯狂绞杀黑山羊的分。”安隅垂眸低声：“您说的没错，这完全重演了当初53区凌秋面临的局面。”

        翎羽在他手心里扫了扫，安隅感知着秦知律无言的安，又说：“雾太大了，不知眠和明现在哪里。”

        沼泽里已经无法建立任何信号，就连队内频都无法工作。降落之前，他们据能量波动，定位了黑山羊所在地，可一落入迷雾，还没来得及看清那远的庞然大物，就遭到了泥鞭的疯狂进攻，几个人就这样被冲散了。

        秦知律敛眉：“眠是非常成熟的守序者，我只担心明会神失控。”

        *

        “这东西果然是长官和黑山羊的合。”

        一已经断裂衰败的泥鞭被几缕银白色的长发缚在空中，干枯的蔷薇花枝和质地难辨的泥与肉混搅在一起，眠看了许久才松开发，任它跌落沼泽。

        “完全镶嵌生长，已经开始合了。”

        不远，明看着最后一片蔷薇花没入泥淖，低语：“靳旭炎……”

        冷汗使得他额前的发贴在两颊，因力透支而惨白的面孔却更衬得那双眸锐利明亮。

        他们正逐渐靠近黑山羊，眠的畸变基因是睡莲，散发的种子能隔离污泥。但尽如此，这一路仍旧艰难，明豹化的利爪都快被那些泥鞭磨平了。

        只是虽然狼狈，他的进攻却一次比一次更果决狠厉。

        仿佛要将这迷雾，这片天空和土地都生生撕裂。

        眠看着他的侧影――禁闭室里全黑的背心和长没来得及换下，他只在外面罩了一件鲜红的罩衫，衣领高高拉起，遮住半张脸，只出那对明眸。

        在明来尖塔前，眠见过靳旭炎浏览他的演出视频，那天她站在炎的办公桌前汇报任务，炎却在她说完之后把屏幕掉转过来，噙着笑说：“你说这世界都这样了，怎么竟然还会有一双这么明烈骄傲的眼睛，好像这乱世灾厄都和他没关系似的。”

        她还记得那天初看到明演出的惊讶――红衣巨星，明艳不可一世，那确实是一难以埋藏的光芒。

        明抬腕拭去下颌的汗水，“不好意思，我很狼狈吧，让你见笑了。”

        “没有。你穿红色很好看。”眠收回视线，“但红色在沼泽里太惹眼了，这一路的泥鞭几乎都冲着你来的。”

        “呵。”明笑一声，低语：“不然，怎么让他知我回来了呢。”

        眠闻言怔了一怔，有些摸不准这个带着淡淡嘲讽语气的“他”是指长官还是黑山羊。她一直奔忙在一个又一个任务中，很少回尖塔，仅见过几次明和长官的日常相。印象里明总是说话带刺，可就是这样的一反骨，在这两个月里却无数次试图跑回沼泽，就连好脾气的唐风都被他惹恼了，冰冷地威胁：“再有一次，我会挑断你的手。”

        “你挑断我的手，我还是要回到沼泽去。”禁闭室里的明干笑着，疯癫般喃喃自语：“我不能这么欠他，把他扔在那儿，自己一个人回来。”

        眠是孤儿，雇佣兵出，最不擅长研读人的真心。她只知，哪怕在明被强制加入守序者的那段日子里，他也从没试图逃离尖塔。

        眠回过神来，凝重：“黑山羊实在太难除，这座沼泽已经是它的一分了。”

        “那就不要除。”明干脆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