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

        八月初,  燕云城大捷的消息传回长安城，与之一同传回的是小皇帝御驾亲临，助长士气。

        歌颂小皇帝功德的声音压过一切，朝野内外顿时一片欢欣鼓舞。

        八月十四,  方镜辞带着銮驾到了燕云城。

        自那日将赵琦拉到外面后,  安国公主再没过他,  城中百废待新,  需要理的事情太多，在战火中被摧毁的城墙与民居都需要重新修缮，伤残之士需要治疗，无家可归的百姓需要安排住……桩桩件件，虽不需要安国公主亲力亲为,  却仍然需要她事事过目。诸多事情堆积到一起，也使她完全无暇顾及赵琦。

        但赵琦的消息却仍然传到她耳中――

        赵琦守着阿枯坐了一夜，于第二日清早亲自去挑选了一副棺材。

        棺材店的老板一开门瞧见他站在门外，吓得连连后退几步，才想起来要行礼。只是他这等寻常百姓，瞧见天子的机会微乎甚微,  普通往地上一跪，就脑袋空空,  不知嘴怎么张口的。

        倒是赵琦毫不在意，低哑着嗓音让他起后，挑选了一副上好的楠木棺材。

        ――据说是要带着阿的尸回长安。

        听闻此消息,  安国公主拿着印章的手微顿，而后眉眼未抬，顺势将印章落下，这才了句：“沈公子可有说什么？”

        先前她曾交代过,  关于阿，事事都要请示一番沈季文。

        十一依旧一广袖儒衫，书生模样，单手负于后，容色淡淡，“未曾。”

        “既然沈公子都没有意见，便随陛下去吧。”  说罢，安国公主继续理燕云城中事宜。

        与小皇帝一味沉浸悲痛之中不同，沈季文早早便安排人手，对城中伤残的百姓士兵进行救助。

        相较于将全势力撤出燕云城的安国公主，他显然对燕云城更为熟悉，理其战后事宜也更加得心应手。

        这几日安国公主也曾见过他几面，他眼中伤痛未消，也并未刻意掩饰，但却能到不让私情影响正事。

        ――这正是安国公主期望赵琦所能成长的模样。

        只是她也知晓，沈季文能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是经历了诸多坎坷，而赵琦本烂漫，又在她的守护之下，保大庆山河无恙。恐怕终其一生，他都难以达成这般样子。

        故而阿之死，或许能助他成长。

        想到此，她又忍不住微微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