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了两下，果脯的甜味很快冲淡了口中汤药的苦涩，安国公主原本紧锁的眉心也慢慢舒展开来。

        “殿下还是不要这般胡言乱语。”她话音未落，就被方镜辞微微皱眉训斥了一句。

        安国公主连忙伸手拦住他，“不要！本来就够哭了，这样一勺勺喝下去，不死也要去掉大半条命。”

        将口中果脯咽下，安国公主瞅着药碗中剩余的半碗药汁，眉紧锁，“孙太医年纪大了，开出来的药方却比以往更苦。”损人的功夫倒是半点儿不曾落下。

        没有半点儿迟疑，她将那块果脯进口中，这才微微缓解了口中苦涩之味。

        她说着神色间染上一丝委屈，“就因为他的鬼主意，我生生嚼了三年的甜草！”

        安国公主还抿着，轻又重地点了一下，而后视死如归一般接过药碗。

        方镜辞失笑，“良药苦口。”说着，又要舀起一勺药汁。

        “也不是回到长安城之后。”安国公主单手撑着脸颊微微歪着，“在西北的时候还算安定，十一寻到一间干货铺子，那里刚好有不少各类果脯，尤其是酸甜可口的山楂。”

        得到他的许诺，安国公主便再无迟疑，朱微微靠前，一口住汤勺。

        安国公主瞪着他，又垂眼瞧了一眼送到边的一勺药，眉心紧紧蹙着，显然内心无比挣扎。

        方镜辞这才微微展眉，将药碗递到她面前，“殿下确定要自己喝么？”

        “所以刚开始我喝药，十一他们能愁掉一发。”安国公主自盘中捡了块果脯送去口中，很是随意：“不过后来十一就学乖了，特意问了大夫，有什么药材味甜。只要不与我所喝之药药相冲，便能找大夫备着一大堆。”

        虽是训斥，语调却并不重，反倒带着一丝丝无奈之意。

        安国公主先是被他训斥得一蒙，随后便反应过来，他是在介意自己口中的“死”。

        她的确在府中闷着太久，方镜辞没有半点儿迟疑点，“待到殿下子大好，景之便陪着殿下出去。”

        瞧着她面勉强之色，方镜辞心中微微不忍，正要开口，便见安国公主端着碗，一副大义凛然之态，一仰，将一碗汤药一饮而尽。

        这几年西北有她坐镇，还算安定，想来蜜饯果脯之类的东西并不难寻。但是早章  年，大庆战火四起，民不聊生，即便她是安国公主，军中诸事待定，又能到何去寻蜜饯果脯？

        她说着，就好似酸甜山楂入口，口中生

        她说话向来百无禁忌，从前也不是没有被十一训斥过，却从未像这次这般心甘情愿，抿了抿示意自己不再开口。

        苦涩的药汁顺着尖，沿着咙，一路往下，安国公主原本未曾彻底舒展开的眉顿时皱得死紧。

“不过可以吃块果脯。”

        方镜辞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忍不住玩笑：“殿下这般怕喝药，从前都是怎么过来的？”

        这是她这一会儿时间第二次提起“十一”，方镜辞微微垂下眼眸，细密的睫轻轻颤动着，遮住眼眸中所有其他情绪。“所以殿下回到长安城之后，才会这般喜欢果脯这类甜食？”

        她囫囵吞枣般咽下汤药，苦涩之味在口中还未蔓延开，便有一块果脯抵在边。一张，果脯便被送入了口中。

        碗里药汁呈墨色，还未入口便能闻到一冲鼻的苦涩之味。

        送到边的汤勺一直很稳，安国公主还想垂死挣扎一下，“我想去自己挑选果脯。”自大婚之后，她一直安分守己待在公主府中，甚至连皇都很少去。从前在西北边境的日子，仿佛只是一场梦，与如今的岁月静好相隔甚远，有时午夜梦回，都会以为从前的征战沙场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但她还未开口叫苦，便有一块带有香甜果香的果脯被送到了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