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怕，”艾莉希亚打断他。“亚瑟，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不能接受，那我们就当今天的对话没有发生过。我们还是朋友，还是可以在图书馆一起学习，可以偶尔聊聊学术问题，但仅此而已。”

        “真的？”他说，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艾莉希亚，你说真的？”

        “但我有条件，”艾莉希亚说。她的语气变得严肃，她需要让他明白这有多重要。“我们的关系不能公开。至少在你毕业之前，不能让太多人知。”

        “我们可以试试，”她最终说。“但亚瑟，刚刚那种话你不能再说了。”

        “为什么？”亚瑟的笑容淡了一些，但眼睛里还是有光。

        亚瑟愣了一下，他忽略了她的后半句话，然后他笑了，那是艾莉希亚第一次看见他笑得那么开心，他平时也是很开心的。但不是这样，不是眼睛弯成月牙的模样――眼角有细小的皱纹，整个人都在发光，像突然被打开的冰箱，里面的光一下子涌出来。他的笑容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因为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艾莉希亚说。”你还有两年才毕业，如果现在公开，你会承受很多压力。言，质疑，各种不必要的关注。总有人会说你没有真本事，会说各种难听的话，也会有人说我只是为了钱，为了你的姓氏。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分心，不想你因为我而被人看不起。”

真的为了她和家族决裂，他会失去很多东西。保护，资源，份，还有那些他从小习以为常的特权。他太天真，因为他上带着那些被保护得很好的特质，对于现在的亚瑟来说，放弃一切只是一句话，而不是真实的生活，他完全没有尝过他随意说出的话的重量，他觉得这是很简单的承诺，却从没了解过背后的任何事情。

        他不知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样的：如果未来的亚瑟厌恶这种平凡的、需要斤斤计较的生活，他是否会把这种必然会带来后悔的错误选择的情感变成指责她的理由；当他终于受够了这种匮乏，无聊的日常开始啃噬他的耐心，他是否会被那种巨大的落差疯，他是否会被那些截然不同的影夺去视线――那些依然生活在他原本那个光鲜世界里的女人，那些举止轻盈、不需要为账单皱眉的人――并透过她们，痛苦地凝视着那个被他亲手扼杀的人生？

        “好，”他说。“我答应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坚定。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有家族的期待要背负。她不能让这段关系影响她的计划，不能让爱情成为她的全。但和亚瑟在一起的时候，那些重量好像轻了一点。

        吃完饭，亚瑟送她回宿舍。夜晚的街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悬浮车的光在远闪烁，广告全息投影在夜空中旋转，但这一切都像隔着一层雾，模糊而

        那顿饭吃得很漫长。他们聊了很多，关于未来的计划，关于彼此的期待，关于这段关系要怎么维持。侍应生送上的食物艾莉希亚几乎没怎么动，她的注意力全在亚瑟上，在他说话时的表情上，在他眼睛里的光芒上。亚瑟比她想象的更成熟，他考虑问题很周全，也很愿意为她妥协。他说他可以在公开场合假装不认识她，可以在社交媒上绝口不提她，可以把所有的甜蜜都藏在私下，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能每天见到她，能和她说话，能陪着她。

        “我不怕压力――”亚瑟开口。

        亚瑟沉默了几秒。那几秒钟感觉特别漫长，像几个小时，像几天。他看着她，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看着她眼睛里的坚持，看着她紧抿的嘴。他知艾莉希亚不是在开玩笑，知如果他不答应，她真的会转离开，会把刚才说的那个”好”收回去，会把这一个月的等待变成虚无。